“漳州城池五代俱无考,宋初,筑土为子城”。有历史记录的漳州府的城池最早出现在宋代。这一古称“牙城”的官署所在地,当时仅为周长2公里的土城。
北宋咸平二年(999年)十月,山洪突发,风雨大作,漳州城千百间民居坍塌,造成多人伤亡。
水灾过后,也就在这一年,漳州城防汛泄洪工程得到加强, 建成的环城濠沟引九龙江西溪之水绕城而过。
土城设六个城门,其四至为:东起东桥亭,西抵西桥亭、南至南门溪、北至北桥亭。这即是漳州城最初的规模,子城的范围即在濠沟内侧。
岁月更迭,漳州城郭逐步完善,土城后来砌了石墙。开设的东西两水门,随潮汐向城内濠沟吐纳着溪水。石头砌就的城墙就这么护守着一方百姓,直到1919年,这些古城墙才迎来终结者。援闽粤军进入后,漳州城气象一新,石砌的城墙轰然倒下。城内出现了现代马路、江堤和踏步码头。
古城墙虽然消失了,但城濠宛然存在着,濠沟里的水日夜潺湲,似乎不理人世的变迁。我们不妨沿着这些残存的石条砌成的轮廓,聆听濠沟里细碎老迈的水流声,走入古城的记忆里。
漳州城濠沟宽如小溪,流经西桥、西沟桥、观桥,转入硕仁桥,再过北桥、丙申桥、太古桥向东流向城东的江溪之中。城濠其实就是古时的水上街道,老漳州人就在水路上驾船悠然穿行,为生计往来忙碌。
城濠曲折有致地穿越城区的街市,在濠沟穿越街道的地带,十五座石桥应运而生,其中八座因为不设庙亭晾晒在天日里,人们叫作“八阳桥”,剩下的七座建亭的石桥俗称“七阴桥”。这七阴八阳石桥,千百年来背负着百姓的步履和车马的辙印,无怨无悔扛着交通的职责。
七阴桥里的金水桥、北桥、硕仁桥已经湮灭无存,而东铺桥、名第桥、西清桥等却度尽劫波幸存至今。
在老漳州人的记忆内存里,“九街十三巷三庵两院,一棵榕树不见天”,说的就是市区修文东路东桥亭的这棵古榕。东桥就是七阴桥中的名第桥。
桥亭建于唐朝开元年间,据说建成时,恰逢周匡物中了进士,这位最早登科及第的漳州人,被家乡视为莫大的荣耀,桥名遂顺手拈来不费工夫。
这座见证“白首为功名”的老桥,由古榕浓荫庇护着,庙亭、古桥人流如织车马喧嚣,市井气息伴随着世俗的活力,而漳州城里为数不多的一个素食馆就栖身在此,供养着那些修行人家。
怀有乡愁的漳州人,大多喜欢的也就是这种古桥流水古榕荫庇的悠然节奏,喜欢芗人们质朴爽直的好客热肠。
如果不是日后北桥亭建成菜市场、钟法路拓宽改建导致古城濠被水泥路面遮盖着,今人便能饱览一弯濠水绕宋城的水乡美景了。
而善男信女摩肩接踵顶礼膜拜的西桥亭,大门两侧的窗饰雕的是八仙过海、唐僧西游,庙亭供奉着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历来都是香烟缭绕门庭若市,数不清有多少日子,市井百姓挑选吉日良辰、不约而同地到来,他们在此烧香祈祷,盼着风调雨顺、生子富贵,盼着事业兴旺、合家平安。
这座饱经水患的老城,对城桥、濠沟格外青睐。
曾经参天古榕和菩提树婆娑掩映着市区南台街西侧的濠沟,由南向北次第跨越着西闸桥、西清桥、西沟桥、天庆观桥四座古桥,与城东的东铺桥、太古桥、名第桥遥相呼应,这是漳州城七阴八阳桥中孑遗的几座,虽说桥亭大都已废置不存,水泥与钢筋将石桥改头换面,但桥体架设城濠两侧、方便人流车辆往来的功能却丝毫没受影响。
一座城能让人念念叨叨、细细品味的,
究竟是些什么呢?
离开了这么些老木幽亭、
这么些流水苍藤、
这么些古壁残垣,
游子们的乡愁又能寄托何处?
新华西路东段的东铺桥古韵犹存,桥体虽经历次重修,但与古城濠、渔头庙、潘尚书旧宅倒也协调配套,让过客的猎奇心、游子们的乡愁都能得到满足。
说到横跨东濠的太古桥,大伙的温馨熟悉感受自不用说了。太古桥始建于何时,老人们都语焉不详,“太古了……记不清了……嗯,叫作太古桥吧”——如果是由于淡忘了桥的来历,所以才给古桥起了这么个称呼,这类的推测倒也挺有意思。
不过太古桥至少在明代已有记载,也从桥名衍化为地名。民国时期这一处闹市区店铺云集,曾经开设有清真馆“一品居”,回人与汉人在漳共居一处水乳交融,民族团结的事例传为佳话;
而曾经鼎盛一时的太古桥牛肉面,还不时让人们回味叨念不已。连接着东濠两侧的太古桥,提供给漳州人世俗生活中的快乐和满足,哈气喝汤吸面,一碗香美的牛肉面下肚后,喜意堆满眉眼,惬意写在了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