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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最好的艺术是“回家”|闽声
2024-03-28 15:14 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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莆田籍艺术家 陈彧君


彼此照面,他依然亲切招呼:“哎!你来啦~我马上就好,你先逛逛。”


闲散走动,放眼望去,在这个以当代为底色,兼具创作和生活功能的空间内,随处可见亲切、熟悉的“莆田元素”,一张老储物柜、一尊佛像、一块雕着家禽的石砖甚至是一堆干枯的龙眼树枝干…… 


这些莆田生活里常被人忽略的“日常”,此刻因身处上海而有了不一样的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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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舟路工作室,上海.



这份独具一格的“混搭”与陈彧君近几年作品里散发出来的气息如出一辙。


他回到最初孕育自己的地方,在故乡木兰溪的脉搏里吸取养分,让作品延续着古老基因,吸收当下养分自然生长,使之有根可循,又超越固有系统,最终成就独属于自己的艺术语言并大放异彩。


从某种程度上,陈彧君的工作室是他作品及一切艺术行为的“背面”,浓缩了他人生的每个阶段。


自他1999年从中国美院毕业,23年间12次搬迁,他的工作与生活间没有“楚河汉界”,工作室拥有他完整的日常,自然也记录着他每个时期的思考和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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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在工作室


而今松江工作室也即将面临搬迁,这促成了【艺术“家”】展览策划与落地的契机。


伴随着空间更迭,陈彧君希望借此机会为23年艺术生涯做一次“回眸”。


展览以工作室变迁为时间线索,在总共12篇章的展览空间内,呈现110余组绘画、拼贴、装置、雕塑,辅以文献、手稿、影像等媒介,将“幕后”分享至台前,演绎一部《艺术“家”简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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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禧年,陈彧君刚走出校园,整个社会蓄满向上的力量,人们对即将到来的新世纪充满着希望,歌手朴树在那年创作出《new boy》这样青春洋溢的歌曲。


中国当代艺术亦是如此,即将进入“黄金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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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陈彧君(右一)和大学同学在沂蒙山区下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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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陈彧君(左)在中国美术学院教室

彼时中国当代艺术主场在北京,那里热闹非凡,各路人马轮番登场,创造声浪,也影响大众。


与大部分年轻人相仿,身处杭州的陈彧君也对“中心”充满好奇,在研究、涉足西方艺术、拥抱“世界性”之余,也在关注潮流,做着许多实验。


然而在这摸索、前行过程中,他渐渐明白无论是政治波普、残酷青春还是卡通动漫等流行元素,都不是他想做的,那些即兴、快速的都不适合自己的本性,“我觉得艺术这件事还是内心的,我们需要的是那个能让你长期、持续、不断投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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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陈彧君(左)在导师陈守义教授杭州工作室合影


这份自省发生在陈彧君的“而立之年”,心智成熟与多年来的积累给足他底气,他开始脱离外界声音,慢慢将目光收回,关心眼下生活。


那时他已在杭州生活十年,对这座城市有着不一样的情感和认知,因此在2005-2007年间,他将艺术的触角伸入江南文化,借助神话传说、名胜古迹,表达他对当地自然和人文特色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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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些依然不够,“它们还是没有让你觉得,这是从我骨子里生长出来的东西,我只是在想象、感受,它们仍然不属于我。”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2007年春节之际。如同我们总是等长大后才了解父母一般,也只等长大后才懂得“乡愁”是遥不可及的“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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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重返木兰溪”,莆田,2021



陈彧君记得那年家乡给他的震颤不同于往年,自双脚离开汽车,踏上这片土地那一刻起,诸多情绪就从心内涌起。


那熟悉的乡音、车站喧嚣,甚至说不清的气味,都在唤醒他体内每一个细胞,更何况,那闭眼都不会走错的乡间小路,邻里乡亲的音容笑貌仿佛昨日刚见……


故乡的每个角落、每个人都与他发生着链接,那一刻他猛然惊觉,原来自己身体里的每根经络都与这片土地紧紧相连,从未分离,他要的归属感就在这“灯火阑珊处”,终于,“我知道了我是谁,我从何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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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那年,陈彧君在打包行李返回城市时,一同纳入行囊的还有故乡园头村、母亲河木兰溪。


如同眼下提起小时候记忆里的场景,他语气间散发出来的,总是满满的“乡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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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溪畔



他记得年少时的夏季傍晚,村里最热闹的地方莫过于环绕村庄的木兰溪畔,溪水经过一日光照,正散发着温热,落日余晖照在溪面,波光粼粼,“半个村的男女老少都泡在里面,到半夜还有人在水里面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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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重返木兰溪”,莆田,2021


每到这个季节,村里家家户户院前的龙眼树早已果实累累,他会与小伙伴在贴满花砖的房子里享受这份自然的馈赠。“小时候别人学自行车都是在平地,我们就在龙眼树下穿梭,像玩杂技一样。”


一旦聊起故乡,陈彧君就有道不完的感触和回忆,这些也成了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创作灵感。


2007年,他与同为艺术家的胞兄陈彧凡共同创作9平米装置作品《木兰溪》,将记忆里的场景融合其中,再造他们的回忆和情感。


作品一经推出便迎来诸多关注和讨论,他们带着这件作品,从杭州到北京,再漂洋过海来到柏林、以色列。


此后陈彧君又以木兰溪为母题,创作了《木兰溪·渡》《木兰溪·厝》《生长》系列等装置及绘画作品,包括今年三月份最新的《木兰梦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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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艺术“家”展览手稿


木兰溪就如一把钥匙,为他解开迷茫,赋予灵感,同时为他赢得肯定和声誉,其作品先后被国内外知名美术馆收藏,市场表现颇为不俗。


但对陈彧君而言,在世俗成功之外,他认为自己最大的收获,是在对风土和基因进行艺术表达时的探索与尝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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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重返木兰溪”,

莆田,2020



近15年来,他将关于地域文明传承和发展的思考带入人生旅途中新发现的城市乃至海外,不断把故乡的传统融入世界的当代,求证属于自己的语言体系和创作模式。


其实在更早的2016年,他也意识到艺术这条路径并非是私密、个人的,还承担着一定的社会属性,就如他在一次采访中曾提到:“所谓艺术风格,其实就跟你的口音一样。也许成年后你会因为求学、工作而去往不同城市,和拥有不同口音的人接触,虽然他们会影响你,但最终你还是你自己。”


他甚至抵触变成一个没有口音的人,“在这个全球化的时代,其实这是很可怕的。如果我们找不到自己的基因源头,就会迷失在城市的高楼大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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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当我们今日再提起陈彧君时,也许首先需要消解对“艺术家”这个身份的刻板印象。


经历长时间的实践、创作,他的灵感触发点不再只是回忆和情感,而是很早就开始反向研究木兰溪,在“艺术家”的罩衣下,他如一位社会学研究者般关心着“在地文化”这一更宽广的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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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术‘家’”展览——艺术家现场导览,龙美术馆(重庆馆),2022,张豪摄影


另一方面,当意识到故乡不仅具备对个体的重要性,且地方特色对艺术、美学拥有不可估量的作用时,他也不自觉地承担起保护、分享的责任。


为此,他会从不同的渠道获取认知,与建筑师、人类学家、规划师、基金会等不同人群交流,甚至参与到相关项目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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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重返木兰溪”,莆田,2020


通过跨界交流与合作,他在不断拓宽自己的认知边界,从中获取新的启发和力量,反哺于创作,也采用更丰富、多维的艺术表达方式,提醒人们关心自己脚下山川大地。


如同近两年,他因《重返木兰溪》系列行为艺术被广泛关注、讨论,也许很多人并不理解他在做什么,但懂的人明白,他在以回到母体的方式创作、研究,并影响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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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届重返木兰溪”,莆田,2020


第一季,他凭一己之力,将外部团队吸引到莆田;第二季,他已拥有了更多同行者,还在本地吸纳一批同样关注家乡的优秀青年;而在现场,他更唤醒了部分观众和村民的意识,让他们开始发现,原来自己日常司空见惯的事物居然还有如此深刻而有趣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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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届重返木兰溪),莆田,2021


于是当话题重新回到【艺术“家”】展览,陈彧君也延续了这份期待。他将自己定位成“标本”,希望通过回顾和反思自己在艺术道路上的探寻历程,能让艺术回到生活,触达普通人:


“因为艺术再怎么特殊,还是一个人的生活。我们每个人都要面对生活,特别是在当下不确定性频发,人们普遍焦虑、迷茫的疫情时代下,我们会忘记我们是谁,忘记我们的可能性。我希望这个展览能让大家也会试着向内看,找到那个能让我们内心安定下来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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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彧君在老家天台创作


这份期待也让人想起他在一年前所下的定义。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他,在《重返木兰溪》第二季收官的当天傍晚。温柔的夕阳余光照在木兰溪上,也落在他家的小院里,院子中间放着一张杉木长桌,竹椅、小凳分散两旁,来到现场的朋友们闲坐聊起这场行为艺术。


没多久,陈彧君从屋内走出,顶着还未吹干的长发,高兴地坐进人群,延续着话题再次强调:


“艺术不是最重要的。艺术只是媒介,人类用所有工具都不是为了强调工具本身,而是为了解放思想。真正好的艺术是社会性的,是启发人性的回归,是精神层面的‘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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