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过,转眼秋已深。
“秋香”刚刚好。
唐伯虎点秋香的故事,流传已久。
其实,不光风流倜傥的大才子爱点,
茶客也爱点。
不过,此“秋香”不是倾城倾国倾心的美人儿,
而是馥郁绵长的秋茶。
秋茶不仅香,还甜、醇。
俗谚云:“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
秋光潋滟,在秋茶的芳香甘醇里,
是秋的丰硕与诗意。
转眼,窗外,秋已深(福莲嘉叶 供图)
古人不care秋茶?
“自从陆羽生人间,人间相事学春茶。”
春茶,几乎是文人雅士们百咏不倦的主题。
然而,诗行篇章里也有“秋香”。
在陆羽出生前的4个多世纪,
杜育在《荈赋》里写道:
“月惟初秋,农功少休。结偶同旅,是采是求。”
这是1700多年前秋茶的采摘。
虽只是农事以外的消闲,
但杜育笔下的秋茶是“焕如积雪,晔若春敷”,
流淌着无尽的诗意。
清·黄慎《采茶翁图》(常州市博物馆 藏)
相比之下,唐诗里的秋茶就显得有些无足轻重。
“秋茶莫夜余,新自作松浆。”
(张籍《和左司元郎中秋居十首》)
“秋茶垂露细,寒菊带霜甘。”
(许浑《送段觉归东阳兼寄窦使君》)。
他们的轻描淡写里,散发着秋茶的清芬。
自诩是陆羽后人的陆游,
其笔下的秋茶满是“农家味”——
“邻父筑场收早稼,溪姑负笼卖秋茶。”
“频唤老僧同夜粥,间从邻叟试秋茶。”
“园丁种冬菜,邻女卖秋茶。”
“村女卖秋茶,簪花髻鬟匝。”
“客至但举手,土釜煎秋茶”。
明清时,人们对秋茶的重视毫不亚于春茶。
许次纾《茶疏》云:
“往日无有于秋日摘茶者,近乃有之,
秋七八月重摘一番,谓之早春。
其品甚佳,不嫌少薄。”
清代的武夷山,亦有“秋露”茶:
“夏末秋初又采一次,名为秋露,
香更浓,味亦佳,但为来年计,
惜之,不能多采耳。”
(王草堂《茶说》)
而位于闽南茶区的安溪,
一年通常采4季(春、夏、暑、秋),
部分地区11月还采制 “冬片”。
“春水秋香”,春茶以滋味见长,秋茶则以香气取胜。
秋季茶园里的畲族采茶女(季明文摄于福建霞浦县)
秋茶究竟有多香?
安溪铁观音有“秋香”之说,
云南普洱茶区因采摘时正逢谷花飘香
稻谷成熟的时节而有“谷花茶”之称,
许多茶区也有在白露时节采制“白露茶”。
秋的浪漫与美好,都在一杯秋茶里了。
较之春茶的醇厚,香甜是秋茶的最迷人之处。
据分析,每100克鲜叶干重,
春、夏、秋茶的芳香油含量
分别为2.8毫克、2.4毫克、4.0毫克。
但,由于茶树品种、制茶工艺不同,
影响秋茶香气与滋味的关键性成分不尽相同。
以闽南乌龙茶区为例,
秋季天气凉爽,茶树生长缓慢,
有利于叶绿素的生成,鲜叶中花香成分较多,
干茶色泽翠褐油润,香高持久。
一方水土一方茶。
气候、产地悄然塑造着茶叶的品质。
炎夏的酷热褪去,阳光收起毒焰,变得温柔,
降雨减少,茶树生长放缓。
因而鲜叶中茶多酚、咖啡碱含量降低,
游离氨基酸与可溶性糖含量达到平衡点。
因此,滋味上,秋茶虽不如春茶来得醇厚,
但糅着高香的甘醇令人着迷。
秋季茶园里萌生的新芽叶(张永定 / 摄)
乌龙茶秋茶的香气也与叶片结构有关。
随着气温下降,在萧瑟的秋风里,
茶树会自动开启御寒模式。
茶树叶片蜡质层渐渐增厚,就像添了秋衣秋裤。
而在加工过程中,蜡质会分解转化成芳香物质。
叶片下表皮大多有腺鳞(大叶乌龙除外),
这一结构会分泌芳香物质。
叶绿体趋向衰老,类胡萝卜素增加,
它会为乌龙茶香气的形成“打头阵”。
乌龙茶的茶青多采摘成熟度较高的叶片,
内含的脂类颗粒,
这一生理结构是一芽一叶的嫩梢所不具备的,
它为乌龙茶初制过程中形成浓郁香气
提供了物质基础。
秋香能不能更香?
俗话说:高山出好茶。
海拔较高、气温较低的环境条件,
是某些鲜爽清香型芳香物质形成的“温床”。
通常,高海拔茶园气候温和,云蒸霞蔚,
笼罩着丰沛的水汽,昼夜温差较大。
有研究证实,低温,茶梢生长缓慢,
有利于维持新梢组织中
高浓度的可溶性含氮化合物,
适宜氨基酸和香气物质形成。
如果茶树无法种在高海拔地区,
那么,通过适当的遮阳,来改善小气候环境,
也能有效提升秋茶的品质。
云缠雾绕的高山茶园秋景(席国胜摄于周宁县)
得当精湛的加工工艺,
也会进一步给“秋香”加分。
武夷茶学院茶与食品学院以高香型乌龙茶品种——
黄观音驻芽小开面三、四叶的鲜叶为原料,
进行花香型白茶工艺技术研究。
结果表明,
在室内自然萎凋阶段引入摇青、
揉捻及摇青加揉捻等工艺,
较传统工艺(仅萎凋和干燥)
对黄观音白茶的生化成分变化影响显著。
其中,在室内自然萎凋时,
进行适度的摇青效果最佳,
在提高生产效率的同时,
所制白茶综合花香浓郁、较显,滋味醇爽。
白茶制作过程中的日光萎凋(隆合茶书院 供图)
茶类玩“跨界”,“一片秋香世界”。
油画秋韵(许银琴 / 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