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峰
途中经过峨眉村,再回到山路,不久路程的终点来临,那是临近灵洞岩之时,山开始展现出它的“野性”,树木高耸,霸岩挨着道路,一层一层压下,直到小停车场出现在眼前,这段旋律才算进入平和的尾音。
藏在洞岩内的小寺庙
从防疫气氛紧张的市区里“逃出”,呼吸这沁人心脾的空气,程香开玩笑说:“下周就指着这口气过活了。”然而对梁峰而言,我们所羡慕的,不过是他的日常。
向山而行
从闽候的绿洲家园搬到芙蓉山脚下近一年,上山取水是梁峰平常日子里的重要工作之一,毕竟这是一位自小喝茶,嗜茶如命的漆人,自然深知好水于茶的重要。
每隔一两天,他就会驱车上山,久而久之,就与山成为了朋友。 不同于我们对芙蓉山的陌生,梁峰对山了如指掌, 熟悉它如熟悉自家后院,清楚山里哪些地方有水源,并一一点评它们的参差。如车身越过一片青翠竹林,他介绍这片林间也可取水,只是经过泥 土的水,矿物质过多,泡茶的话还是“石上清泉”的好。
那天从山脚望向山上,他知道“那一带是阔叶林”。
山不会言语,但山有使者。灵洞岩那只小黑狗大概就是,一看见梁峰就摇着尾巴热情狂奔而来,如他在路上“炫耀”的那般:“那只小黑狗特别黏我。
偶尔山也会“送”给他一些特别景象,比如半山腰上的朦胧雾气,“手一伸好像就能抓那些雾, 特别美。”若想象的话,“断虹雾雨,净秋空, 山染修眉新绿”大抵也不过如此。这像是山的召唤,引他背上茶具,与山对坐,以茶敬山色。
谈起山的种种,梁峰平和的语调里总会透着愉悦。让人想起汪曾祺谈各地美食时应该也是如此津津有味,连探索的那股劲都如出一辙。山自然也不会辜负梁峰的用心,再熟悉些,他已然能感受到山的节奏,两者似乎成为了非常默契的知己,盘旋于山路上时,他觉得有种被山“带着”的感觉, 让他放心地将自己交出去,惬意享受放松时刻。
不止于对山的留心,梁峰对许多事物都持着这样的用心。他与他喜欢的一切在一起,比如茶、大 漆或者老器物,他与它们长时间相处,如格物般去认知,感受并接纳它们的节奏。
其中有对自然的尊重与敬畏,他喜欢自然之物原本的纹路,就在保留的前提下融合自己的语言;或是直接向自然索取素材,比如一根玫瑰的刺茎,在大漆与珍贵的金丝楠木间成就一副《玫瑰》;其中也可见他的年少记忆,五彩斑斓里藏着海边生长的印迹,甚至可令人产生在宇宙与科幻间遨游的畅快……
梁峰作品里有着一股与他相符的自由和畅快
梁峰大漆作品
梁峰的性情似乎就是如此,即使是对生命不可缺少的茶也秉持着“随缘”的态度。他爱茶却从不刻意找茶,相信因缘际会下,它们总会到达他的桌前。事实也确实如此,那些令他在意、惊艳的好茶,总是在不经意间遇到。他钟情白鸡冠的理由也与此相似,觉得与其它品类相比,白鸡冠散发出来的气韵更为宽广博大,大到容得下鲲鹏展 翅。
这样“乘物游心”般的心境,让人想起梁峰太太董琪曾提起的一则趣事,谈他有次进入一寺庙被道人追问在何处出家,得知是红尘中人,还盛情邀请他入寺修行。
所以当我们要写住在山上的人时,程香立刻想到了梁峰。只是靠近一点,见到其人,不经暗想,他与山之间,到底是他选择了山,还是山选择了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