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何时，烟台山始终有她自己的浪漫方式。

国庆期间，烟台山无疑是福州市内热门的打卡街区之一。尽管人们早已对这片土地非常熟悉，但改造后的烟台山，会以何种面貌呈现在大众视野中？古老的人文传统和城市文化，如何与当下发生关联？

抱着好奇的心态，我近日两次漫步烟台山。

第一次于国庆假期的最后一日傍晚。我搭乘地铁至上藤站，从上藤路出发，经过观井路、梅坞路，最后至仓前路上时，整条街上接踵而至挤满了假期出不了远门的人们，交警不得不设置路障，将汽车拦在两公里外，平日车流不息的马路变成了步行街。解放大桥桥头，另有几家通信公司的抢修车停靠，用以保障因为突然的人流剧增导致的手机信号畅通。此番景象，很难相信发生在以往宁静悠然的烟台山。

黄昏将至，我带着女儿在人潮中穿行。一路上，看到几乎全城的时髦小姐姐都出现在烟台山，以各种姿态在各家店铺前拍照打卡；我看到有携老人出来散步看热闹的中年人；有很多很多举着大笑脸气球的小朋友，脸上洋溢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最后，我们在青年艺术家 Tyler 的大型装置“城市治愈计划”脚下的台阶上停了下来。巨大的“透明的神明”，被安置坐在高大的钢架上，被气体填充的透明身体里，内置光电，非常夺目，仿佛随时要挣脱。从背后看过去，他在静静眺望不远处流淌的闽江，又璀璨，又孤独。

与此同时，他面前的小型台阶式广场上，正播放着露天电影，三三两两的人们坐在台阶上观看。就在这一刻，周围喧嚣的空气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一阵微风吹过，眼前烟火升腾的烟台山，有了秋天的凉意，瞬间充满诗意。

第二次漫步烟台山，我特意选了最近的一次下雨天。假期已过，又逢雨天，人很少，得以细细品味这座百年街区。

烟台山最早叫藤山，因地形地势如瓜引藤而得名。后又名烟台山、仓山。明末清初，藤山之巅曾设烟墩，以向闽江对岸的中洲要塞发送报警信号，至今烟台山上还设有古烟台遗址。明朝时期，藤山北麓建有许多盐仓，故又得名仓前山，后简称仓山，一直沿用到今天。

据《藤山志》记载，在过去，烟台山覆盖面积不到 5 平方千米，北至中洲岛，东至闽江江岸，西至湖里诸暨，南至半洋亭、绿野寺。烟台山并不高，被高低房屋、葱葱郁郁的树木覆盖，有故事却不那么显山露水，静静等着有心人来访。从仓前路出发，沿着地势平缓而渐高的山南麓，横穿马厂街、麦园路、乐群路，漫步至山顶，再顺着修葺一新的美国领事管前的长长的石阶，一步一步往下，拐个弯，闽江就突然出现在眼前了。

很喜欢烟台山的地名，极具宋韵，每个地名都能让人联想起一首诗，太美好了：梅坞、中洲、万寿桥、泛船浦、上渡、下藤、观井、塔亭、槐荫里、白湖亭、麦园路、龙潭角、对湖……

烟台山路边闲坐的老人

山脚下的梅坞路，过去有成片的梅树，一到冬季梅花盛开，美不胜收，“梅坞冬晴”一度成为福州南台八景之一，仓山也因此有“琼花玉岛”的美誉。二月，玉兰花香开藤山；四月，娇艳的羊蹄甲点亮道路两旁；五月，梦幻的蓝花楹和香味四溢的栀子花竞相开放；十月，桂花飘香；十二月，最引人瞩目的当属石厝教堂边上的银杏树，遍地落叶铺成金色地毯，浪漫至极。

烟雨朦胧中，当微风吹过，桂花的香气弥漫了整个烟台山。那一刻，我在想，经历了百年的风雨沉淀，如今的烟台山，除了记载着岁月痕迹的沧桑面孔，她在当下又以什么样的面孔示人？以古朴，以繁华，以摩登，以烟火，以生动，以朝气，以自信，以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