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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来故人”——优游俯仰是生平
2021-11-16 16:00 闽声传媒

【编者按】

闽都之光,薪火相传。

今年3月24日,习近平总书记来到福州三坊七巷考察,听取福州古厝和三坊七巷保护修复等情况介绍,还步行察看南后街、郎官巷,参观严复故居。习近平总书记多次强调,要“让历史说话,让文物说话”,“让收藏在禁宫里的文物、陈列在广阔大地上的遗产都活起来”。

今年,第44届世界遗产大会在福州举办。保护好历史文化遗产,留住文化根脉、守住城市之魂,打响闽都文化国际品牌,为加快建设现代化国际城市夯实文化根基,势在必行。

为此,《闽声》杂志重磅推出《清风来故人——近世闽籍名人墨迹摭谈》,该书为闽籍书画鉴藏的实物佐证,四十余位名家旧墨,两百页二十万字,百余幅配图,涉及晚清民国学界、政界、商界、书画界、收藏界、宗教界、教育界、文学界等领域,具有不可低估的史料价值和艺术价值。

本书为兰若先生书画鉴藏类随笔专著,涉及原作、释文、小注、考证、鉴赏、评论等诸多知识版块。我们将陆续刊发《清风来故人——近世闽籍名人墨迹摭谈》的精彩内容,与您一同回归“旧时明月”,触碰那些有历史、有温度、有趣味的文字,领略博大精深的闽文化精神风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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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龚(1876-1952),字拔可,号观槿、墨巢,以字行。福建闽县(今福州市)人。清光绪二十年(1894)举人,曾任 江苏桃源知县、候补知府。民国后入职商务印书馆。工诗文书法,富收藏。著有《硕果亭诗集》《墨巢词》《硕果亭文剩》等 

“吾闽之人,在省外者,多有名有成就于世,如林琴南、陈石遗、林宰平、李拔可、黄葆戊等”。潘主兰《素心斋艺谭》中所点皆民国时期在外闽籍贤达人士,李拔可亦在其中。 

李拔可为榕垣世家子,其祖父李端系沈葆桢长女婿,其父李宗袆喜填词,家富藏书,与兄李宗言在福州倡立诗社曰“支社”,时常邀林纾、陈衍、沈瑜庆、郑孝胥等在光禄吟台聚集,风雅有之。林纾赋诗赞云“陂塘林麓,邃房轩台,宾客华盛,咸有记述”。其所居曰“观槿斋”,花木滋茂,蔚然成荫。引植东瀛枫叶更红于花,境绝清旷,其吟啸其间,脱尽尘俗。 

李拔可秉承家学,少负诗名,与“戊戌七君子”之林旭为文字至交,共治后山(即北宋诗人陈师道)诗,各有心得。及戊戌事败,林旭殉难,李拔可助义仆殡殓林旭遗体,亲为营葬,殊为难得,又作哀暾谷(即林旭字)诗,情文备至。后又为林旭刊刻《晚翠轩遗诗》,其笃厚至真情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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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龚书札  纸本

李拔可早年官知江苏桃源,樊增祥(号樊山)重其文采,拟委以重任,他坚辞不赴。樊批曰:“傲不可长”,他爰赋云:“厌与百僚同唯唯,未能三月便皇皇”,以表心迹。

闽人诗,自成面目,思力沉炼,颇有清刚倔强之致。周亮工《因树屋书影》云“闽中才隽辈出,颖异之士颇多,能诗者十得六七。壶兰以下,间有拗字;会城以上,则居然正声。”此风气自明以来即已有之,故汪辟疆也有“闽派”之说。李拔可诗功湛深,钱仲联评谓:“近代为海藏(郑孝胥号)一派诗者最多,号称闽派,然惟李拔可为最工”。章士钊评其诗曰“闽峤诗家郑(郑孝胥)与陈(陈宝琛),君来应是第三人。”钱基博在《现代中国文学史》中,列李拔可为宋诗代表人物。今辑其早年诗集及诗家唱和之作,合编成《李宣龚诗文集》点校整理出版,诚诗界史界之幸事矣! 

 李拔可早年喜后山诗,后追王荆公(即王安石),致力尤深。汪辟疆《光宣诗坛点将录》以“地盖星火眼狻猊邓飞”拟之,赞云“拔可诗深婉处似荆公,孤往处似后山,高秀处似嘉州。”亦实为知者之言。沈曾植亦称其诗“驰突韩门,直入广陵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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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龚《行书自作诗》册页  纸本

李拔可与陈衍、郑孝胥同乡诗党,至为亲密。时陈衍在武昌,李拔可常访求教,诗学大进。郑孝胥为汉口铁路局总办时,聘其任文牍,郑孝胥于临江辟数橼曰“盟鸥榭”,为宴科谈诗之所,李拔可为座上常客。其诗亦因随海藏久,遂渐相似。然老辈习气洗刷净尽,无遗老套语,诚可贵也。陈衍《石遗室诗话》谓:“拔可诗最工嗟叹,古人所谓凄惋得江山助者,不必尽在迁客羁愁也”。郑孝胥亦独喜其纪游山水之作,谓逼近大谢(谢灵运),不止北宋。抚景感时,藉抒悒悒之抱。

李拔可曾有诗云:“石遗小作藤为屋,无闷新居竹满庭。谁拟过江寻一憩,午凉容我做诗醒。”无闷即郑孝胥在日居室名。郑孝胥沪上居室园中有李拔可所赠四栝,后郑既至东北,园让售栝还,郑死,栝乃枯萎。李拔可并绘作《还栝图》记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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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务三老”张元济、李拨可、高梦旦

李拔可在商务印书馆数十年,亲自校勘珍册秘籍与主持刊刻新书无数,皆享誉士林。李拔可卜居海上,以诗文翰墨交游,陈三立、陈石遗、朱古微、林琴南、康南海、周叔弢等名流人士,尤与夏敬观、诸贞壮交契至深。陈声聪《兼与阁诗话》中评其“主持海上坛坫四十年,爱惜朋友,奖掖后进,不树宗派,无择细流,故能成其大”。 

李拔可鉴识书画眼力过人,加之家资丰厚,藏品亦丰。所藏墨迹以伊秉绶(字墨卿)、林纾(字琴南)、溥儒(字心畲)三家为多,自有缘由。时林纾家累甚重,辄向其告贷,无以为偿时即以精品作为回报。溥儒则频托其购物沪上,亦以画幅相抵。积年累月,李拔可所收溥林二家字画则多且精矣!李拔可独喜墨卿隶书,实受老乡长乐黄葆戉(字蔼农)之影响,时黄葆戉主商务印书馆美术部,向其荐墨卿隶书,所藏其精品达百件,因榜其书斋为“墨巢”,并刊印《墨巢秘笈藏影》,为艺林所珍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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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宣龚《行书自作诗》轴 纸本

李拔可所藏珍稀之品当属《天籁阁旧藏宋人画册》,“天籁阁”系明人项子京斋名。项子京,名元汴,号墨林,浙江嘉兴人,有“天下第一收藏家”之美誉。《嘉禾徵献录》中所言:“海内风雅之士,取道嘉禾,必访元汴,而登其所谓天籁阁者。”实非虚言。李拔可珍藏的《天籁阁旧藏宋人画册》内集中多幅极为珍贵的古代书画名作,印章累累,十有八九就出自项子京手钤。李拔可获之视若拱璧,朝夕观赏,但秘不示人。后经至交张元济劝说,李拔可慨然将画册借由商务印书馆用四色版影印,宋锦装帧,当时即一册难求。商务印书馆拥有德国西门子保险箱,甚为坚固。影印之后,李拔可即将此画册存于该馆。1932 年淞沪事变,商务印书馆近千万册书刊付之一炬。停战后,废墟清理劫余时发现保险箱坚固异常,日军打不开,竟侥幸得以保存。用钥匙打开后,画册原迹还在其内,只因大火熏灼箱壁,画册边缘有些焦痕,并无大碍,令人额手称庆。上世纪 60 年代初,《天籁阁旧藏宋人画册》得以再次复印出版。至于那部原迹,自李拔可辞世后,它便不知所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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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拨可《天籁阁旧藏宋人画册》

李拔可工书法,时在沪上订润鬻书,求者不绝。其书承颜体一脉,具翁(同和)谭(延闿)书风之余韵,厚重古茂,寓苍劲于雍容之中。历代学颜书者众多,然于颜书结体架构严谨中之求变化,颇难神会,故后学者学之皮毛者居多,易显匠俗之气。李拔可将颜字的“紧”稍放为“松”,表现一种谨严氛围下的灵动隽逸,松秀疏朗,极具文人气息。 

余庋藏李拔可书法墨迹,其册页时间偏早,谋篇布局,如火纯青,举重若轻。看似不经意,实匠心独运,平正精致,从容淡定之余,灵动隽逸,松秀疏朗,实乃天赋、学养所致。条幅则为其晚年之作,其字遒劲古拙,意蕴深幽,加之先生晚年手颤,更加饶有趣味。如今欣赏前辈乡贤手泽,真令吾辈心驰神往,钦慕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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