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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下忆闽王茶事
2021-04-12 19:36 茶道传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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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农历“阳春三月”。这个美好的季节, 时而阳光暖暖,时而烟雨蒙蒙, 时而微风徐徐,时而落英缤纷。 

这是古人热衷于踏青的时段, 气温不高,出门喝茶正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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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州闹市中庆城路的中段,是这座城市前世今生的时光交汇点。这里坐落着“开闽文化”第一人闽王王审知的故居。公元946年,改为闽王祠,迄今已一千多年。

朱色门墙,飞檐厚壁,守门石狮虽沧桑却不失威严。大门上一碑:“奉旨祀典”,碑下一额:“忠懿闽王祠”。透过圆形拱门,可见一个碑亭,里面立有黑色的圭形石碑,底座是赑屃(bì xì )。这便是清郭柏苍所誉之“天下四大碑”(《竹间十日话》)之一者——闽王德政碑,记载了闽王王审知的治闽政绩,特别是航海通商的功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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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王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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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里走,就是正殿了。正殿正中放置着闽王王审知的塑像,塑像前有闽王的生平介绍和历史功绩。正殿天井内还有两株五色山茶花(即嫦娥彩),正值花期,虽几经春雨吹打而稀疏零落,却依旧开得艳丽多姿,为素净的祠堂平添一份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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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负/春/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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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既具松柏之骨,又有桃李之姿。自古以来,便深受文人墨客的青睐和大众的喜爱。

辛弃疾便有诗《山茶花·与客赏山茶一朵忽坠地戏作》:“酒面低迷翠被重,黄昏院落月朦胧。坠髻啼妆孙寿醉,泥秦宫。试问花留春几日,略无人管雨和风。瞥向绿珠楼下见,坠残红。"

辛弃疾以孙寿之艳冶多媚来形容山茶花之美,形象鲜明,引人入胜。又为花感慨:花期总是有限的,它的妙龄能有几日呢? 它带给人们的春色能存多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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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闽王祠赏山茶,还有些意外偶得的趣味,虽花期将尽,也算不负它开得曼妙。怎么能负这难得春日,于是在花下也布了一席茶来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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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有几好?

其一,清雅、洗练,不似梅花清冷高傲,不像牡丹绚丽繁复,取中庸之道,出世入世自如,正贴合这大隐隐于市的周遭氛围。

其二,品种众多,以花瓣形态区分有单瓣、重瓣;论颜色有紫红、粉红、白、黄和奇异斑纹,各有各的气质。

其三,花期贯穿秋冬直至春天,是“长情的陪伴”,随手拾起一支落花,插于瓶中就足够动人。再拾得花瓣洒落席间,就是一席春华浪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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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天龙八部》里段誉是这样说“云锦楼”前那株五色茶花的:“(这花)我们大理人倒有一个名字,叫它作‘落第秀才’。花共是十七种颜色。大理有一种名种茶花,叫作‘十八学士’,那是天下的极品,一株花上开十八朵花,朵朵颜色不同,红的就是全红,紫的便是全紫,决无半分混杂。而且这十八朵花形状朵朵不同,各有各的妙处,开时齐开,谢时齐谢。比之‘十八学士’次一等的,例如‘八仙过海’,那是八朵不同颜色的花生于一株,‘七仙女’是七朵,‘风尘三侠’是三朵,‘二乔’是一红一白的两朵。这些茶花必须纯色,若是红中夹白,白中带紫,那便是下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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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誉接着说:“就说‘风尘三侠’吧,那也有正品和副品之分。凡是正品,三朵花中必须紫色者最大,那是虬髯客,白色者次之,那是李靖,红色者最娇艳而最小,哪是红拂女。如果红花大过了紫花、白花,那便是副品,身份就差得多了”……

如今看来,金庸先生是借段誉之口对山茶花如数家珍,足见其喜爱与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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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茶/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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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花之余,山茶之下的茶席已布好。于正殿前的石板之上铺好苎麻为底、香云纱包边的席布,选器是干净的白色——一只草木灰釉盖碗,两只内含花苞的白瓷杯,正呼应了“山茶花”的主题,拙朴中又不显厚重。选茶是满满山野生气的古树野芽,独具豪迈之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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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闽王与许多名人一样,与福建茶有着密切关联。比如,张三丰与邵武碎铜茶的关系,葛洪与霞浦茶的关系,欧阳詹、林藻、林蕴与清源山茶的关系,陈政、陈元光父子与云霄茶的关系,蔡襄与北苑茶、清源茶的关系,王阳明、黄道周与平和茶的关系,李光地、弘一法师、余光中与佛手茶、大田茶的关系,以及林语堂与闽南茶的关系等。而闽王王审知,不仅与鼓山茶颇有渊源,还力推过福建茶产业发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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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闽王祠中记载:王审知实行凡耕种“公田”,其税“什一”,“敛不加暴”,以减轻农民负担,使农业生产面貌迅速改变。同时,倡导兴修水利,围海造田,在福州修西湖,在福清、长乐筑海堤。此外,他还重视茶叶生产,每年输出茶叶达五、六万斤,当时福州鼓山茶已被列入贡品。彼时福建“财和年丰,家给人足,版图已倍,井赋孔殷。”

在王审知重视和推动下,当时福建很多地方都发展茶叶生产,种植面积不断扩大,茶叶数量增多,质量提高,著名的茶叶产地就有福州的鼓山、方山,建州(今建瓯)的北苑,安溪的西坪、长坑等地。现在鼓山仍残存着诸多茶文化遗迹,如诗词艺文、古道上茶亭遗址、记茶事石碑、旧茶园遗迹、水晶山茶园,还有以茶命名的茶洋山景点、龙头泉,以及鼓山涌泉寺沿袭至今的普茶习俗等。这些遗迹承载着深厚的闽都茶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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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下/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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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至今日,闽王祠虽鲜有人造访,但路过此地,从朱门中窥见黑的发亮的巨型石碑,依然流溢出横亘至今的传奇光芒。如闽王一样的历史名人或饮茶,或品茶,或植茶,或因茶感悟奋然而为,他们的“茶缘”都令人回味。今日布席,喝什么茶已经不重要,边品边回望闽王的开闽大业,便觉十分抒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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