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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宏道“挖掘”徐渭
2021-03-12 10:48

名人出名,也不排斥他人成全,活着的要他人推举,过世的要他人“挖掘”。在一定意义上说,明代大才子徐文长徐渭,就是由袁宏道“挖掘”的,要不是袁宏道及其所撰之《徐文长传》,说不定徐文长至今还被埋没于山阴道下。我这样说并不过分,徐文长生前人不入仕,死后名不出越,在袁宏道之前,知道他的人并不很多。

袁宏道得以接触徐文长其人事出偶然。那个夜晚,他在同好陶望龄(张岱)家的书架上随意抓得的那一帙《阙编》诗,外表虽然品相不佳,内容却是气质非凡。袁宏道“读未数首”便“不觉惊跃”,于是从陶望龄处得知这诗的作者叫徐文长,且与他先前曾见过的“意气豪达”的《四声猿》作者“天池生”,以及在越人之“卷轴题额”上署名“田水月”者同属一人,这诗文这剧作这书画,都有一种“奇”在其间。袁宏道在“诗道荒秽之时,获此奇秘,如魇得醒”,忍不住与陶望龄在灯影之下“读复叫,叫复读”地疯了一个晚上。由此可见,袁宏道之独具慧眼。从那之后,他就热衷于推介徐文长,凡有来看望他的文坛名士,都会拿出徐文长的诗读给他们听,连当时的“名公巨匠”,也渐渐地向往、仰慕起徐文长来了。

徐文长生前人不入仕,死后名不出越,与他不畏权贵、不入世俗的独特个性有关。倘若参加科举考试,那种循规蹈矩、鲜有棱角的八股文,想必他是写不来的。倘若出入官场庙堂,那种唯唯诺诺、三跪九叩的怂样子,想必他是看不惯的。难得有个胡宗宪想聘用这位不曾获得任何功名的徐文长当幕僚,他也要约法三章:不为胡宗宪“膝语蛇行,不敢举头”之部属,而为胡宗宪“恣臆谈谑,了无忌惮”之宾客。对于官场之达官贵人、文坛之骚士墨客,不仅“耻不与交”,还时有鞭挞。故其人无人推举,其文无人推重,“其名不出于越”。然如此等等,在袁宏道看来,却是志趣高雅。有此志趣高雅之人,方有其不同凡响之文,于是认定:“百世而下,自有定论。”由此可见,袁宏道之胸有定识。

唐代大儒韩愈未成名时曾作《与于襄阳书》,说“先达之士、负天下之望者”可以提携“后进之士”,使之“享大名、显当世”;“后进之士、负天下之望者”可以帮助“先达之士”“垂休光、照后世”,并且明明白白表示,他愿当帮助于襄阳“垂休光、照后世”的“后进之士”,希望于襄阳能先当提拔他“享大名、显当世”的“先达之士”。如果仅仅从辈分与年龄及才学看,徐文长与袁宏道也能构成一种“先达之士”和“后进之士”的关系,但袁宏道帮徐文长“垂休光、照后世”,全然不是因为徐文长这位“先达之士”曾经提携袁宏道“享大名、显当世”,从某种意义上说,徐文长在世之时也根本未曾“达”过,他与袁宏道未曾有过半毛钱的关系,袁宏道却为徐文长“垂休光、照后世”不遗余力,由此可见,袁宏道之古道热肠。

袁宏道之《徐文长传》给我留下很好的印象。他写到徐文长在胡宗宪府上当幕僚的那一节,似也有些许瑕疵。袁氏以为“幕中礼数异等,是胡公知有先生”,那胡公即胡宗宪能如此厚待徐文长,确是“知有先生”。但说“(贺白鹿)表上,人主悦,是人主知有先生”,怕是有些偏差的。“表上,人主悦”,未必就是“人主知有先生”,很可能倒是“人主知有祥瑞”。倘若真是“人主知有先生”,徐文长还能“独身未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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