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州是一个鲜花盛开的地方。
不仅仅因为泉州有鲜花港,还有随处可见的花树、花山、花园、花区、花校、花人、花容。难怪古人形容泉州是“四序有花常见雨, 一冬无雪却闻雷”。
鲜花港真的是姹紫嫣红,美不胜收。尤其是每年深秋的菊展时节,你分明可以感受到黄巢诗里的气势: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尽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也许今年我无缘目睹,但历年的一次次惊艳已足够填满我的想象,那覆盖花田的不仅仅是黄金甲啊,红的,黄的,橙的,紫的,还有绿的和黑的,各种颜色的菊花竞相绽放,争奇斗艳,远远望去,简直就是一幅幅七彩织就的绮丽云锦,在秋阳的温暖光照中轻轻荡漾,美得让人目眩!
当然,泉州不仅仅有鲜花港,泉州的花树和花草遍布各个街区。丰泽街两旁的黄花槐,那黄灿灿如金蝶般翩然树间的花儿,似乎为整条长街拉起了两条金色的彩带,鲜艳而热烈。田安路上的紫荆花,则是一片紫色的明媚,每当清风拂过,紫白色的花瓣在空中纷飞飘扬,像仙女故意倾倒了花篮,多情而浪漫。刺桐路上的香樟树,白色的小花儿若隐若现地藏在翠绿的枝叶中,那么含蓄谦虚,可那隐隐的清香却挡也挡不住地飘散出来,让行人心旷神怡。
春夏之交,郑成功公园的木棉花已经开得轰轰烈烈,硕大的红色花朵像火炬点燃了天空,让人不得不抬头仰望,一种崇高感油然而生。而刺桐公园和东湖公园里的荷花,在夏天炎阳的照射下依然冰清玉洁得让人心疼。滨海公园里的格桑花,则不惧寒冷地在冬天的海风中摇曳生姿,柔嫩又坚韧。
街道上方立交桥的栏杆两旁,则开满了艳丽的三角梅,它们一点儿也不谦虚地张扬着花瓣,红的、紫的、橙的,肆无忌惮地把大大小小的立交桥装饰得就像喜庆的拱门。走在大坪山边的山线绿道上,触目可见的是各种各样的花儿,叫得出名的,叫不出名的,自由自在地在山道的两旁恣意开放。那一个春雨霏霏的早晨,我一路走一路拍,居然把手机都拍卡壳了!
不过,城区见得最多的还是刺桐花。在我任教过的泉州师院就有一片刺桐林,那是有一届即将离校的毕业生集体栽种的,也许这是他们留给母校最珍贵也是最恒久的礼物。每到春末夏初,刺桐花就开始绽放,一朵朵,一簇簇,如红霞,如火焰,如一只只燃烧的火烈鸟,更如校园里那些活力四射的青春,热烈而奔放。宋代爱国诗人王十朋《刺桐花》诗云:“初见枝头万绿浓,忽惊火伞欲烧空。”刺桐花绽开时就像一把把火伞在空中燃烧,大气磅礴,叫人如何不震撼啊!
作为泉州的市花,刺桐花早在五代时就被晋江王留从效在扩建泉州城时选为主要的行道树。“闽海云霞绕刺桐,往年城郭为谁封”,宋代泉州进士吕造的《刺桐城》道出的就是当年留从效在泉州城郭遍植刺桐树的情景,其火红热烈的花朵,已经成为城市积极向上的精神象征。也许正因为当时泉州城遍植刺桐树,所以来泉做生意的阿拉伯商人便称泉州为刺桐(Zaitun)城。根据《五灯会元》记载,刺桐不但是美丽的花树,还有预卜年景的奇特功能。如果先长叶后开花,则来年会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如果先开花后长叶,则年景不利,收成堪忧。但是王十朋诗的后两句却说:“花先花后年俱熟,莫遣时人不爱红。”才不管是先开花还是后开花,我都相信年景会丰收的,哪个人不爱火红的刺桐花啊?诗人对好年景的祝愿和民生的关切情怀至今依然让我怦然心动,由衷敬仰!
泉州最美的还是像花一样俏丽的女子和像花一样明媚的笑脸。我想,来泉的游客们一旦走进蟳埔村,一定会被鲜花插满头的蟳埔女所惊艳,看她们头上姹紫嫣红活色生香的簪花围,看她们身上花红柳绿艳丽炫目的渔女服饰,看她们脸上兴高采烈生机勃勃的明媚笑容,难道不是一道道美不胜收的动人风景线?难怪她们一出行,不管是卖鱼还是祭神,总是吸引了蜂拥而至的摄影师多少的长枪短炮!
去年去鲜花港赏菊,我碰到了好几个年轻俏丽的蟳埔女,她们头上的簪花围和艳丽的服饰,堪与盛开的菊花媲美。不管走到哪一片花丛,总是一个最美的画面,吸引了众多赏花人的目光。更动人的是,我还遇见了一群老年蟳埔女,这群衣着艳丽、头饰花红柳绿的阿婆,嘻嘻哈哈地在花田里赏花、唱歌、排队合影,她们或站立丛中,或依偎花边,脸上笑靥如花,任一个小姑娘拿着手机左拍右照。那无限欢乐的情景诱惑着我驻足良久,耳边不由响起了几句歌词:“你笑起来真好看,像春天的花一样,把所有的烦恼所有的忧愁,统统都吹散。”
我不知道鲜花港这么一大片花田是哪一年开辟出来的,我只知道泉州有了花树花草,天就更多了美丽的色彩,地就更多了温馨的生态,空气也更多了花香的气味,人们爱美的心儿也更多了可以安顿的诗意空间。